声。
徐乘风哭起来怪惹人怜的,小嗓子呜呜咽咽的,特别招人疼。苏毓伸头瞄了一眼。父子俩现在在书房里头说话,书房的门也是敞开的。苏毓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,突然冒出一个主意。
给脸上上了一层药,她去灶房成了一盅汤端去了书房。
这时候徐宴已经没在管教孩子了,苏毓端着汤进来的时候徐宴已经坐下来看书了。徐宴是个很客观且冷静的人,不会因为一时的情绪,模糊重点。在他看来,这个家已经为他付出到这个地步,那么读书这条路,他必然要有所收获才对得起付出的人。
这样想,徐宴收拾了复杂的情绪,沉下心来继续读书。
书房里,书桌是侧对着窗子的。为了省点蜡烛煤油,特地这般摆着。此时他端坐在书桌后头,窗外的光照在他脸上,整个人干净清透得仿佛雪中玉树。他神情沉静专注,如朱墨晕染的唇淡淡地抿着,苏毓注意到他竟然有唇珠。
徐宴听到脚步声,微微抬起眼帘。
映衬着雪光,他鸦羽似的眼睫下,眸光仿佛星辰碎里面一般明明灭灭。
徐宴有些诧异,毕竟往日毓丫是甚少进来打搅的。除非他叫她进来,否则就算是送吃食,毓丫也是人站在外头。仿佛书房是什么重地,她不配进来。
“怎么了?”徐宴一身青衣,乌发用一根碧青的绑带绑着悉数披在肩上。
苏毓不知毓丫的习性,挂着略显讨好的笑,小心翼翼地将汤水搁在桌案边。徐乘风正在小桌子边练字,因着被父亲教训了一顿,此时一边练字一边抽噎,模样好不可怜。
“是这样的。”苏毓耷拉下眼皮,屁股挨着小板凳坐下。
先是叹了一口气,而后,在徐宴安静询问的目光下特别可怜兮兮道,“今儿我村口收衣裳,邻村王家的芳娘又压了一半的辛苦钱。我黑灯瞎火的绣了小半年才绣出来的东西,她压价格压得成本都赚不回来。这不一恼,嘴上没把门,就得罪了人家芳娘。芳娘往后是不收我的绣品了。这一条来钱的路也断了……”
以往,毓丫是从未与徐宴说过此事。苏毓不提,徐宴还不知毓丫有卖绣品的事儿。清隽的眉头微微蹙起了,他搁下笔,正色起来:“那,你如今打算如何?”
“我琢磨了这一会儿,想着,人家芳娘能做这收衣裳的活,不过是仰仗她识得几个字罢了。”
苏毓扭着身子,一脸无知妇孺的悲苦:“被人压榨血汗钱还挨骂赔笑脸,何苦来哉?若是我也能识字。大可自己去做那卖衣裳买绣品的活儿……”
她小心翼翼抬眼,看一眼徐宴,又垂下去:“宴哥儿,你能教我识字吗?”
徐宴没想到闷不吭声的毓丫有这等觉悟。竟然因一次争执,就能想到这些,且Jing准地抓到关键点。
老实说,他心里十分吃惊,甚至还有些惊异。但转念一想,毓丫一个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,养起了一家三口,还供他读书,没点能耐不可能。此时此刻,他破天荒地正色打量起苏毓。
还是那句话,毓丫有一双清明且潋滟的桃花眼。而毓丫的身体里的苏博士灵魂仿佛一碰明火,点燃了这双眼睛最Jing彩的部分。这双眼睛,立即就灵动了起来。
书房里陷入安静。
许久,徐宴开了口:“你当真想学?”徐宴不排斥甚至是欣赏有上进心的人。
苏毓坚定地点头:“我会努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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