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万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人,看他风尘仆仆的,情绪也不稳定,眼睛布满血丝,估计不是嗑了药就是熬夜开车疲劳驾驶过来的。再想想,他刚才都说了什么鬼话来着?
——“谁知道你们仓库漏不漏水,万一下雨给淹了呢!”
——“你们仓库也不安全,泡坏了我的家具,你们公司要全部赔偿!”
胡搅蛮缠,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!哎,等等?银城是北方城市,冬天只下雪,下不了雨,他怎么会说是下雨淹的?怕不是在自己家淋了雨,想故意讹运输公司一笔吧?
陆万趁机溜到那车家具跟前,看了一下被水泡的痕迹,发现许多柜子脚和椅子腿处,果真被泡了个惨,漆皮都涨了起来,里面还有一圈深深的水渍。
陆万伸手摸了一把,马上就感觉出chao气很重,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不久一样。他又拐到车前看了看车牌号,发现这是一辆来自南方稻城的车。他把这些线索连起来好好想了想,没有太费劲就找到了那个公鸭嗓话里的漏洞。
陆万走回商场内,对僵持不下的那一伙人说道:“你们都别吵了,已经破案了!”
那群人一起转头看着陆万,公鸭嗓先说:“你可都看清楚了!我的家具是不是全都给泡坏了!”
陆万对他说:“你们家最近是不是老下雨?”
公鸭嗓道:“没有的事!我儿子说那几天都是大晴天,不信你去查气象台!”
“先生啊,从你家到银城开车至少也要两天半,算上从我们这出货,加上你又大老远地赶过来,怎么说也得有一星期了,这路上风吹日晒的,泡shi的地方也早该干了。可是我刚才去看了你的家具,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不久那么shi,怎么都不像经过来回的运输该有的样子,这又是怎么回事啊?”
公鸭嗓像被噎住了一样,陆万继续说:“你收货的时候真的是已经坏了的家具吗?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?”
公鸭嗓说:“收货的时候我不在家,是我家小孩对!我儿子发现的!他说这桌子腿shi了水,不让进家门,然后就让你们的人放在外面了!”
司机师傅说:“哎对,是有这回事!不过不是因为家具shi了,是你们房子里正在往外搬东西,说没地方进,就让我们卸货在外面了。”
陆万问道:“师傅,那天是几号?”
司机答:“我想想,挺久以前了,送这趟货应该是上个月底的事,差不多是十天前。”
陆万说:“那我们就查查气象台,看看这十天里到底哪天下雨了。”
公鸭嗓态度立刻软了下来,唯唯诺诺但又紧张兮兮地看着陆万和司机,手一直揣在口袋里捏着什么。
经理去办公室打电话咨询了全国气象,得到了那个闹事客户家的城市近半个月以来的天气,除了有三天是多云转晴,其他日子几乎都是雷阵雨。
看来,这个人和他的儿子如出一辙,一家都是撒谎Jing。
事情已经水落石出,经理没好气得打算送客了,陆万却又发现了不合理:如果真实的情况是主人不在家,孩子让家具停放在门外,后来下雨淋shi,浸泡了桌腿,等到主人回家发现家具坏了,小孩用“收货时就是坏的”抵赖,那么,为什么他要让一个小孩来处理家具,等这么长时间才回家?长期都不在家里,自己买的家具也不好好等着收货,实在是反常啊。
陆万再次质问了公鸭嗓,“你等等,这家具到底泡了多久的水?这下就算赔偿不了也不能再用了啊!说到底不也还是你自己喜欢才买的吗?怎么就这么不当心,也不叮嘱一下你小孩”
那人听陆万心疼地责备着,表情越来越古怪,然后突然昂起脖子,对陆万破口大骂道:“你这小兔崽子!好好卖你的家具去吧!”他上前推了陆万一个踉跄,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,双目也茫然失焦地看着前面,激动地喊道:“你们都给我听好了!这家具怎么回事不重要!!我今天就是要你们赔钱!!”
他手抖地把枪对准经理,陆万一眼就看出那个手枪是银城黑市上流通的一种常见款,极容易走火,非常的不安全。
“我就告诉你们好了!这水是我自己泡的!其实,这些家具跟本没在外面淋着雨,趁着下雨之前早就搬进去了!可是后来后来过了没几天,家里下水道突然堵了,你怎么猜怎么回事?那是我儿子把他的网球扔进去玩儿!哈哈哈,是不是很聪明啊?我揍了他一顿,然后怎么着你们再猜猜?他趁半夜我们都睡着了,偷偷跑去卫生间把所有水龙头都拧开了!那网球还没捞出来呢!哈哈哈哈,我的家具可泡了一个晚上,等我早上起来,连卧室里都淹了!可不止这几件啊!你们闹了半天,哈哈哈!全都猜错了!!!”公鸭嗓仗着手中有武器,开始狂妄地大笑起来,俨然一副极度兴奋的疯癫模样,“猜错了,就得赔钱!!我有枪!看看!枪!!敢不赔试试!这就是你们的下场!!”说完,他就“嘭”地开了一枪,打碎了一个陆万超喜欢的台灯。那个台灯傍边的店员尖叫着躲了起来,吓得经理和几个别的店员都纷纷害怕地双手抱头蹲下躲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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