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什么时候,宫里有了一些流言蜚语。都说萧公公因伺候圣上不周而丢了性命,被秘密处死了。这种看似荒谬的说法不得不令人信服,毕竟,自从云曦公主遇刺后,再无人在宫中见过萧公公。
靳珵对现在平静的生活很满足。
每日守在皇陵,负责清扫和祈福的相关事宜,没有外人打扰,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。宫中之人怎么说,他无从得知,也不感兴趣。皇帝说萧翊死了,那萧翊便死了。
靳珵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适度日。一直以来他背负了太多的东西,为了家族的平反,为了权位的谋划。他答应过恩师的事、答应过父亲的事、答应过皇帝的事,全都做到了。唯独那个用生命起誓要守护的人,被他弄丢了。
从来都知道,与那人没有所谓的以后。天之骄子和阉宦之间的阻隔,是永远也逾越不了的距离。皇帝说的没错,生他没资格,死亦无资格,此生惟愿那人,平安喜乐,长寿无忧。
这一生靳珵为了靳家平反,为了复仇做过不少违背良心的事,也害过人性命。即使是大jian大恶之辈,做法也并不磊落。所以,靳珵自认他这种人死后必定下地狱。他不怕滚刀山下油锅,却怕终遇不到那人。那人生性纯良,万不会落得如他一般下场。如果他随那人去了,便更寻不到了。不若如现在这般,在离那人最近的距离守着。可以在皇陵入口处和那人聊以前从来不敢说出口的话,可以肆意地去看那人所在位置无须再掩饰眼中化不开的情。
离宫那日,靳珵只将清光带了出来,从此不曾离身。他想,如果有一天,那人终于原谅他了,终于肯来见他愿意取他性命了,他总不能真的让那人脏了衣袖,不如自己动手来得干净。
一个月过去了,那人终还是没有出现,连梦都吝得舍给他。不过没关系,他可以用下半生的时间等待解脱。
靳珵酒量不错,鲜少有人见过他的醉态。他一杯接一杯没有声音地给自己倒酒,脸上不显红晕。
酆昀曦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。酆昀曦知道自己的死讯传来靳珵必定不会好过。可是他当时伤的实在太重了,刺伤处距离心口再近半寸便药石无医,回天乏术。恍惚中他多次想着,自己要是真的气死了,他的阿珵又该怎么办?
靳珵斟酒的动作突然停滞在半空,一双被烈酒朦胧的双眼瞬间清明,他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人,并没有酆昀曦以为的剧烈反应,他的嘴张了又闭,抖了抖嘴唇,反而裂开了一道笑容。
“公主...您终于肯来见我了么?”
酆昀曦一身素衣男装,几步上前,牵住靳珵的手,不料被一片冰凉刺激。
“我来了,阿珵。希望不算太晚。”
那双冰凉又消瘦的手紧紧回握住,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人丢了,所用力气之大攥得酆昀曦觉得痛到麻木,手的主人却仿佛无知无觉。
“不晚。怎么会晚呢?只要您肯出现,什么时候都不晚。”
靳珵坐在石凳上,顺着力道将立在身侧的人拉至面前,双手环成一个圈把人身体牢牢地困在在自己的怀里,像一只小狗埋入酆昀曦的胸腹,撒娇般地蹭了蹭。
从刚才酆昀曦就察觉到现在靳珵有些不太对。原本远远看自饮自酌的人只道是轻减了许多,状态还算不错,但现在看来,自己的死对于靳珵的打击似乎比想象中要大。他轻轻拍了拍靳珵,谁想只是一瞬间靳珵便放开了手,直直地望向他。他从来没能从这双平静无波的眼中看到的情愫,今日如泉涌般盈溢而出。
“靳珵明白的...”
说罢,靳珵恋恋不舍地放开酆昀曦,转身便是抽出随身清光,干净利落,没有任何留恋。
“住手!”
酆昀曦大惊,立刻出声制止试图自戕之人。
靳珵生怕自己出剑再次伤害到心尖之人,不论是人是鬼,是魂是魄,任何一个可能他都不能容忍,在酆昀曦出声后,便不敢轻举妄动。
酆昀曦将清光从靳珵手中抽离出来,捧住靳珵的面颊,让他直视自己。面对如此赤裸的对视,靳珵反而退缩了,好像多看一眼这个人都会消失一般。
“我是活人,我没死。阿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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