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灯如豆。
火苗摇摇摆摆的仿佛吹口气就能熄灭,那点昏昏黄黄的火光也就能照亮书桌的一角。然而影三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,就跟里面在放什么绝世神功似的。
推门看到这一幕,影一满肚子的火气就消了大半。
他知道影三为什么那么紧张。自十三年前那场流血漂杵的剧变之后,这人就怕极了独自待在黑暗密闭的环境中。而这一盏灯火,也是他特意为影三留的。
影一自认无愧天地,这辈子唯一对不住的,就是影三。
那一年,九霄宫祸起萧墙,宗梓遭到暗算走火入魔。
那一年,影三年仅十二,甚至还没有从影殿出师。
是影一亲手从一众与主上身形相近的候训童子中挑中了他,是影一亲手将他装扮成主上的样子引走追兵,也是影一亲手将他从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抱出来。
影一至今还记得这个孩子在血泊中抬头,咧着嘴冲自己笑的模样。
未出师的候训童子一步登天,成了主上的随侍影卫,影三这颇具传奇色彩的经历已经成了经典案例,被影殿教习们挂在嘴边,用来鼓舞那些懵懵懂懂的少年刻苦训练、为主上竭尽忠诚。至于那数个日夜的惨烈刑讯,从逆者走投无路的狠厉报复,经年的噩梦缠绵,和或许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怕黑的毛病,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。
“大哥~~”
听到刻意放重的脚步声,影三迅速扬起了大大的笑容,声音跟裹了蜜一样。
影一没搭理他,擎起那盏油灯,点亮了更多的灯盏——也毫不意外地让影三看到了他另一只手中的鞭子。
灿烂的笑容霎时凝固,影三颓然垂下头,让影一只能看见他委屈的发旋儿。
“委屈?”
“嗯!”
“委屈什么?”
“你怎么能拿别人用过的鞭子打我!”
“”
影三话一出口,就恨不得咬掉舌头。影卫自然不会用这么显眼的武器,随侍主上也不会随身带着刑具,这根鞭子还不定是从哪儿找来的——影三一想到这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但特么这是重点么!重点难道不是”三年没见,一见面就要挨揍”么!
四目相对的短暂沉默后,倒是影一先恢复了正常。这么多年下来,他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影三的不着调。
毕竟这人本来就没有完成影卫训练,有那样的旧事在前,主上也多有回护纵容——纵容到有时自己罚得重了,这个混账甚至敢把主上搬出来求情。这么看下来,影三时不时的不着调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个鬼啊!
影三亡羊补牢地酝酿感情,希图唤起他家大哥天晓得还有没有的兄弟情,然而影一那如往常般忘了加作料的声音已经钻进了他的耳朵。
“放心,我用盐水洗过了。”
“!!!”
唐橼这一晚上过得波澜不惊。
他家主上新纳的显然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,就算是当垆卖酒的商家女,也不可能会掌握“叫床”这项同时能取悦夫主和气死情敌的好技能。
故此唐橼在门口跪着也不算难熬,只除了期间宗梓唤了一次水,让他着实紧张了一阵:要是主上知道我在这儿听墙角,会被轰出去的吧但也有可能那个商家女不能让主上尽兴,主上顺手就逮着我艹个人仰马翻?
然而抬着热水的影卫目不斜视地绕过门口这大一坨障碍物进去,不一会儿又空手出来,关上门,消失在夜色中。
唐橼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对自己的发落,只好承认影一做事确实周全。
影三这一晚却过得Jing彩极了。
他被生生抽昏过去两次,中间用冷水泼醒。浑浑噩噩在药物的刺激下醒来的时候,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。
“没发烧,”影一摸了摸他的额头,然后放心地继续上药。
影三甩了甩脑袋,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:“我昏迷几天了?”
“一个时辰。”
“”
果然是命贱,阎王看一眼都懒得。影三暗自唾弃自己,面上却摆出可怜巴巴的神色:“大哥不生气了。”
影一没有接话。于是影三扁了扁嘴,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。
影一忙按住他,低斥:“又闹腾什么?”
“你没消气就再抽几下,反正我皮糙rou厚,打不坏的。”
听着这话,影一的视线从影三血rou模糊的脊背移开,对上他泛着血丝、却依然澄澈见底的眼睛。
“不觉得委屈了?”
“本来就没委屈,”影三讪讪一笑,“前头就是呃想活跃一下气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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