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两点左右。
苏放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,小小的缩在窗边的看台,看台铺着一块厚实的绒毯。他赤脚坐靠在上面,绒毛sao刮脚心,膝盖上摊开一本不高中的教科书,手指夹住一页迟迟不翻。
看台的空间并不逼仄,还能再坐进一个人。他怀着身孕,赵持对他珍之又重,室内明亮温暖,地暖热气很足。考虑到室温,害怕空气干燥,赵持临走前还将客厅的加shi器打开运作。
这样即便外面飘洒着雪点,地面一片银霜寒风凛冽,苏放的脸色也微微红润,除却怀孕后止不住尖细的下巴,他看起来很健康。
他垂头抹开玻璃上附着的水雾凝望街道,留到中长的发丝披散,线条从纤长的脖子弯曲至脊背,像植物柔美曲折的花枝,与其上清艳如白蔷薇的面目正好相称。
自从肚子显怀,苏放就办理了休学手续,再也没出过门。原本清爽的短发蓄长,垂在耳边,柔和了五官里属于少年的英气,不知为何眼瞳里却是化不开的忧郁,有一种雌雄莫辨的颓靡美丽。
三个月前趁肚子还不明显,苏放和赵持私底下举办了一场婚礼,那以后就从他们一起长大的老街搬到了现在的地方。
赵持比苏放大八岁,和曾经还在上高中的苏放不同,已经参加了几年工作,他能力出众薪资可观。现在住的房子正是赵持用积攒的存款买下做新房的,布置十分温馨暖人,选用的家具少有金属制作,几乎都是难打理的木质布艺类,地面多数铺着柔软的深色地毯,处处都是家的温柔小意。因为职业的性质,可以在家转接工作,也令他有更多的时间陪在苏放身边。
现在苏放的世界,只有这个温暖得让人落泪的家和收于眼底的陌生街区了。
他们的家在离市中心不近不远的位置,底下的林荫道两边挂着红绿交映的小彩灯,灯火汇聚成溪流照在一层薄雪上。工作日加上这样的天气,街道上却来来往往都是人,应该是什么节日吧,他不知道。
家里的食材不多了,不久之前赵持放下手头的工作,出门去买红rou给苏放补身体。
其实苏放觉得没这个必要,他总是自暴自弃的认为,自己怀的并不是赵持的孩子,赵持没有必要为他,为这个孩子付出太多。赵持对他越好,苏放感动之余越发觉得亏欠,耗光这一辈子,他都难以回报赵持的情意,只怕以后越欠越多。
因为特别的原因,怀孕后苏放的情绪起伏不定,时常失控。明明不是多愁善感的年纪和性格,却笼罩着忧郁。
他紧咬下唇手指收紧,捏皱了那页纸,不知想到什么,鼻头一酸眼眶就发红了。
熟悉的车驶过道路,苏放用冰凉的手指敷了敷眼皮,想表现得不那么忧虑,他不希望让赵持Cao心了自己的身体,又担心自己的心理。]]
预计着赵持停好车上楼的时间,他披了一件外套提前开门等候。楼道里的寒气侵蚀进来,他赤裸的脚掌踩在地毯上,风一吹,热力瞬间从腿脚抽离,冷白的足背黛色血管在皮rou下愈发显眼。
赵持裹携着风雪而来,面带微笑,一手伞一手购物袋出现在门口,楼道不如外面冷,镜片受热蒙着层雾气,苏放看不清那双令人心安的眼神。
赵持是个看起来温文有礼的男人,穿着普通的防寒服也是一副社会Jing英的样子,实际也确实如此。
看见苏放等在门口,他笑容一止,立马表现得不再愉快。沉着脸的时候,他总是显得莫名Yin鸷。
"持哥。"苏放亲近地叫他,见到他的脸色拢了拢外套,黑玉般的眼瞳有些许不安。
赵持疾步走进门,又细心地轻轻带上门,不让风扑。
他低头,入眼就是苏放赤裸冷白的脚背,来不及将手上的东西放下,眉头更是紧皱,一改往日对苏放的爱重,有些严厉:"小放,怎么不关门,也不穿袜子?我说过不用专门等,你现在不能受冷受累。"
苏放抿唇,受到批评的两足脚趾蜷缩羞涩地摩擦对方,他逃避似的伸手想要帮忙拿伞,被赵持轻易避过。
赵持在这种时候总是格外较真,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小妻子,直到那水红的嘴唇启张,轻声应和,这才重新露出笑容。
主动将伞交到苏放手里,他低头奖励般啄吻那花瓣一样漂亮的唇,最后细细吻在妻子若隐若现的甜蜜酒窝上,作为收尾。赵持直起身,看到对方仍紧紧闭上的眼睛,手指捧依赖地抓住自己被雪润shi的前襟,为了承受他的亲吻艰难地踮起脚,只得伸出指尖点点苏放的鼻头让其醒神。
三个月来,从哥哥和弟弟的关系再到夫妻,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吻。
对啊他们,已经是夫妻了。赵持舌尖抵住上颚,抑制自己快要忘形的笑声,轻咳一声,依然是那副温文的模样。
苏放当做他是因为这个吻露出笑容,雪白的脸颊生粉,逃也似的,"持哥,你去吃点药预防感冒,我去卫生间晾伞。"
他在家庭付出上有强烈的执着,只要是他现在能做的都会主动去做。赵持知道是为什么,不点明任由他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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