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苗先生把小张送回宿舍的时候,已经晚上九点了。小张觉得自从离家出来打工以后,他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。
室友去盥洗室洗漱,小张独自坐在宿舍床上。直到九点他都觉得肚子撑,手边还放着苗先生给他现烤的蛋黄酥。他很久没有这样,光坐着穷开心,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好。想起和苗先生下棋的场景,他就忍不住笑出来了。心想,苗先生都三十几了,怎么还这么不正经呢。明明是要输了,居然把猫丢在棋盘上,说这盘不算。小张的耳朵可好使着,这点小把戏一点也瞒不过他。
小张的眼睛没有完全失明的时候,曾和人学过下象棋。后来,因为娱乐活动少,渐渐就练着下盲棋,别说,还挺有两下子的。所以,他也毫不吝啬地展示了自己下盲棋的本领——他无视苗先生“算啦,算啦!”的求饶,摸索着摸索着,把棋盘给复原了。最后把苗先生给将了军。苗先生哭笑不得,揉揉他的头说,“你这小nai娃哦,看在蛋黄酥,的份上,也……不让让我!”
小张笑着揉揉脸,起身摸到洗手间冲了一把脸。他在洗手间和宿舍之间走来走去,决定消化消化。
那之后,渐渐入秋了。苗先生还是保持自己的规律,每两周来做个腰椎推拿。小张总是多送他一个肩颈推拿,要是遇上苗先生有些感冒,就给他拔个火罐。有时小张不用上晚班,他就去苗先生家坐一坐,蹭一碗饭吃。他一点也不怕苗先生嫌他麻烦——连门口踢毽子的毛孩子也常常被他招待呢。
不过,要说小张喜欢苗先生做的饭,他还是更喜欢苗先生这个人。苗先生虽然说话很困难,但他会用很大的耐心来告诉他,天空是什么样的,猫咪的眼睛是什么颜色,门口的河里有怎样的鱼。苗先生用他特有的,缓慢的语调细细地诉说自己曾去过的地方。小张觉得自己在分享他的视力,连带着,分享了他的回忆。
啊……苗先生真是个温暖的人。小张有时会这么想。
入冬后的一天,小张坐在苗先生家的沙发上。他伸手探了探,摸到苗先生的手臂。他想了想,第一次问道,“苗先生,我能知道你长什么样吗?”他闭眼倾听,听到沙发微动的声音,还有轻细的衣物摩擦。他感到苗先生向前倾身,把脸凑到了他面前。
“唔。”苗先生答应了。
小张又脸红了。他有些不好意思,讷讷地抬手,摸到苗先生的脸,仔细用指尖描摩他的五官。他感到苗先生的呼吸离他很近。
他摸到宽宽的额头,浓浓的眉毛,高高的鼻梁骨,他觉得,这应该是一副“虽然挺爷们儿,但也很和善”的,说不清楚的长相。
“苗先生,嫂子在哪儿?”小张冷不丁问。
苗先生无奈地低笑了一声,说,“去追求,更好的生活了。”
小张挺理解的,想了想,说,“那,以后有我帮的上忙的,尽管开口。咱也能过更好的生活。”
“嗳,”苗先生笑着答道,“要小nai娃帮……的地方,很多。”
苗先生干燥厚实的手摸摸小张的脑袋。小张又脸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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