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齐莠,回家吧。”
蒋璐不抱任何希望的挽留,见齐莠摇头,她咧开嘴轻轻笑又轻轻哭,“这里还算是你的家吗?”
阳台有洗衣ye干净的清香,随风幽幽飘到鼻间,齐莠深吸了一口气,“我想搬出去住。”
“你想和你哥住在一起?”蒋璐平静得不像话,她不再歇斯底里地叫嚷,不再紧抓着齐莠不放,她心平气和坐在那里,眼里盛着碎裂的哀伤,“到了现在你们也还是打算在一起?”
“我和他有一个约定。”齐莠慢慢挺直脊梁,睫毛颤一下,抬起头同母亲对视,“那么多人抛下他,我不能再放开他了。”
蒋璐知道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,她自私的爱自己,迫使两个孩子迅速长大,等到她想挽留的时候,没人再需要她。
“你有想过你们的未来吗?你们是兄弟,到哪里都要被人说闲话的。”蒋璐说着冷酷的话,声音像在喉咙里挤出来的,“齐莠,你才多大?十九岁。你能干什么呢?你就是你哥的累赘。”
齐莠抿了下嘴,小声反驳道:“我不是。”
“齐莠,算妈求你,回来吧,无论你管不管良辉叫爸,他都愿意供你这个儿子。你觉得呢?是不是回来比较好?你哥也轻松一些,我”蒋璐掐了自己一下,狠狠别开头,“我不会再反对你们俩联系了。”
齐莠安静了。
蒋璐以为他听进去自己的话,可是看到少年沉静的眼,她就知道,她没能说服他。齐莠连想都没在想。
“妈,你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就不懂呢?”喉咙哽得难受,奇怪的是一点也不想流泪,齐莠从不是坚强的人,也不觉得自己冷血,他只是不明白,他不明白而已,“我也被抛下了啊。早在你和良辉决定瞒下我身世的时候,我的存在就被否认了,我既不是你和他的孩子,也不是齐管竹父亲的孩子,我什么也不是。”
有钝刀子划过蒋璐的喉管,嘴里冒出铁锈味,她再说不出任何话。
空气凝固了,齐莠看到阳光下缓缓漂浮坠落的微尘,那些细小的尘埃映在他眼里。
许久,蒋璐问:“和我还有良辉呆在一起让你觉得痛苦吗?”
齐莠迟疑了。
蒋璐却像知道答案,轻轻叫了一声“齐莠”。
齐莠回过神。
女人那双带泪的眼勉强挤出一点笑意,她说:“多回来看看妈妈,好吗?”
她放开了。
她放开那双紧紧束缚小儿子的手,不再歇斯底里的挽留,不再奢望自己能得到原谅。
空气里有洗衣ye的清香,太阳的味道,齐莠溺毙在这虚假冰冷的日光里。
从那间房子出来,齐莠按下电梯,电梯往下降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想,直到电梯门缓缓打开。
走廊口,男人静静伫立,半张脸陷进Yin影里,眼睑半阖,光影顺着眼睫打在挺直的鼻梁。
齐莠怔愣,“你怎么来了?”
齐管竹睁开眼,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“回家发现你不在,我明明记得你今天没课,打电话也不接。”
“啊。”齐莠小小出声,“我静音了。”
“小兔崽子。”齐管竹缓缓往齐莠跟前走,“我寻思你也没什么地方去,想来想去就只有这儿了。”
“你来干什么?”齐莠低下头嘟囔,“都说我能自己解决了。”
齐管竹抬起他的脸,“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?”
齐莠还真没想到。
“这次换我来追你。”齐管竹轻轻把语落在少年耳边,“你看,我这不是追来了吗?”
齐莠发誓他没想哭。
他怎么可能为这么件小小的事哭。齐管竹总是擅自做一些决定,擅自守护他,擅自来这里,出现在他面前。他抬起胳膊抓住齐管竹的衣袖,委委屈屈叫了一声“哥哥。”
“嗯嗯,我在呢。”齐管竹回答得过于温柔,害齐莠的眼泪一下掉出来。
“她松口了,她同意我搬出来住。”
齐管竹微微讶异,抹掉齐莠脸上的泪,“那就可以了,已经很好了。”
齐莠紧紧抓着齐管竹的手臂什么都没说。
他没说。
蒋璐答应他可以搬出去之后又说了别的。她用恳求的语气跟齐莠说:“但是你不能和你哥在一起,你绝对绝对不能你们没有可能啊,齐莠,很多事我不说你都应该清楚。我可以给你钱,你租房子在外住”
“不要。”齐莠想都没想拒绝道,他本可以有更好的办法,大可以瞒着蒋璐,和齐管竹住在一起。可他偏偏不,他偏要执拗的明说,偏要像个孩子一样,坦诚到冒傻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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