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赫放寒假了,严寞昀却连续几个周末临时加班,没回成家。有天他给沈赫请安,抱歉地提了一句。不知是体谅他还是无所谓,沈赫没什么语气地说:“我找你吧,我从哪儿回家都行。”严寞昀难得在电话里笑得那么高兴。沈赫来的前一天晚上,他后半夜才睡着,第二天不到九点就起床去了车站。
等到十一点来钟,出站口终于走出那个熟悉的瘦高身影,严寞昀立刻迎上去。开口第一句,沈赫说:“穿太少了。”严寞昀一愣,伸出一半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。沈赫把书包脱下来递给他,顺手揪了揪他的外套衣领,“什么时候来的?”说着摸了下他让冷风吹得有些发僵的脸。严寞昀想撒谎也来不及了,避重就轻道:“不到十点,一直在店里坐着,刚出来一会儿。”
沈赫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,四下扫了几眼,视线重又放回严寞昀脸上,正注意到他发红的鼻尖。严寞昀也真配合,适时吸了两下鼻子。沈赫说:“我告诉过你到站时间,下次别再这样,冻感冒就玩不尽兴了。”
大概是语气有些冷淡,不如严寞昀先前设想的那样,久没见面,主人总该先给他一个笑脸。他低下头小声说了句:“贱狗错了,爸爸。”
沈赫没应声,径直朝前走,严寞昀赶紧跟上,在沈赫斜后方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先去吃饭还是先去酒店。沈赫头也没回:“先吃饭。”
一顿饭吃得倒是气氛不错,彼此聊了聊近期忙些什么,严寞昀忐忑的心稍微缓下一些。等进了酒店房间,他先伺候沈赫脱了外套,随后自己脱衣跪下。沈赫也没跟他废话,直接往他背上一跨,拍着他的屁股示意他往前爬。严寞昀一步一步爬到落地窗前,沈赫下来了,往沙发上一坐,两腿搭到踏脚凳上。
往常沈赫摆出这个姿势,严寞昀会自觉主动地服侍他脱鞋。今天凑过去时,被沈赫拿脚别开了:“没让你动,跪好了,手背后。”
严寞昀不敢乱动了,摆出标准跪姿等待主人的下一个指令。他跟了沈赫这么久,还是不习惯和沈赫对视。身份有别是一个方面,另一方面,被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学生用一种看所有物一样的眼神俯视,会让他感觉格外羞耻。他不好意思。他常常会庆幸自己近视,只要眼镜一摘,模模糊糊的他根本看不清沈赫的表情。此刻他垂眼盯着沈赫的裤脚,自然不知道沈赫也正神色复杂地打量他。
这人到底哪儿和别人不一样,让我不嫌折腾地跑到这儿来找茬挑刺儿?沈赫在心里想。他嘴上道:“说说这一个月犯过什么错。”
严寞昀是特别守规矩的奴,很少犯错。别管多忙,他从来不忘按时给主人请安汇报;沈赫给他的任务,他的反馈比谁都详细。面对面相处中他也尤其注意,帮主人拎包推门,端茶送水,早已是条件反射。沈赫基本上挑不出他的毛病。他做奴和他做人做事一样认真。这正是沈赫欣赏他的地方。沈赫自己看上去大大咧咧,不过是表象,他心里很知道自己该干什么。他特别反感那种欲望来了犯一犯贱,生活里却一无是处又不肯努力的人。严寞昀曾和沈赫说,读书那会儿和工作以后都有人委婉表示过他是个无趣的人。沈赫听了笑笑,反问他:“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你‘有趣’的一面?”这时候严寞昀的脸上总会露出一种释然又害羞的表情。
不过再怎么用心,人难免有疏忽。一个月没见面,严寞昀记起来两个失误:一是有天他太忙,没有及时看到沈赫在群里发的几条狗的连坐惩罚,反馈晚了,已经是第二天凌晨;二是他梦遗过一次。本来沈赫并不把梦遗当做犯错,但严寞昀是自作自受。除非任务,不和沈赫见面的日子里,严寞昀是绝对不会自主射Jing的。沈赫曾允许他自yIn,他当时说爸爸不在他不想射。结果转天就自打了脸。事后他和沈赫汇报,沈赫说他纯属自找,给机会不珍惜,活该挨罚。
今天这两项错说完,沈赫仍不满意,让他接着想。严寞昀默了默,说:“贱狗不该糊弄爸爸,贱狗上午在车站外面等了四十分钟就是在店里坐不住。”
沈赫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,问:“还有呢?”
严寞昀说不出来了,绞尽脑汁思索了两分钟,说:“贱狗错了,请爸爸明示。”
“让我提醒你,惩罚就翻倍,你想清楚了。”
“贱狗错了,愿意受罚。”说着,严寞昀伏地磕了个头。他起身之前,沈赫一脚踩住他:“别动。”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,他听见沈赫问:“不想团结是吧?”他有点儿被问懵了:“爸爸?”
“你知道我来找你肯定不会带那俩,所以你就忙,是吧?”
直到沈赫点破,严寞昀从不敢细琢磨这些念头。他承认他对沈赫的感情不只是对主人,但还没有上升到想要彻底独占的地步。沈赫喜欢多奴,他不是不能接受,他也知道他不能经常陪在主人身边伺候。他没想到的是,多调以后他会那么难过。假如不用和其他奴一起,不管沈赫还有多少奴,也总有那么一部分是单独属于他的。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嫉妒,他就是心里发空。没有主人喜欢奴嫉妒,严寞昀十分清楚这一点。沈赫这么问他,他有点儿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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