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    韶醇愣住了，“什么？然后呢？”

    郁致勾起了一个浅淡的笑，“然后我现在没有朋友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不能接受？”韶醇问。

    郁致摇头，“他告诉别人了。”

    就算是郁致不再说下去，韶醇也能够料想到之后的事。“那是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
    “高中，”郁致说，“我甚至还会被一群人堵在厕所扒裤子。其实这些我都不会太在意，他们的恶意并不能真实地伤害到我。把我堵在厕所，却一个能打的都没。一群人在背后议论我，当着我面说我，也并不算什么。我只是失望我信任的人辜负了我的信任。”

    那段时间可以说是郁致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期。往日友好的同伴都附上了丑恶的嘴脸。

    “可你为什么要和他说呢？”韶醇问，“想着朋友可以接受自己的一切吗。”

    郁致垂着眼没有答话。

    “你想得到别人的认同？”韶醇继续问，“可是就连我的父母都认为我的身体很奇怪，并且一直想要把我变得‘正常’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我也觉得这样的身体很奇怪，”郁致说，“小时候上幼儿园，我父母和我说上厕所要偷偷地在没人的时候在上。小学的时候说不要和同学走得太近。初中我知道了我的身体不纯粹是个男人的身体，却也不是个女人的身体。就算我父母说我这个样子也没有关系，他们还是很爱我，但是他们的表现分明就是很介意。高中的时候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。他们也不让他和我玩。我想要朋友的支持，可是他却给了我最后的一击。”郁致看向韶醇：“这的确很孤独，我找不到可以认可我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认可你呀，”韶醇轻声说，“但是更重要不是你可以接受这样的自己吗？我从不觉得我奇怪，但我觉得我很特别。我爷爷从小就和我说，我是最特别的那个。我也这么觉得，我可以体验到更多，其他人感受不到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郁致笑了笑，“我去洗澡。”

    他在花洒底下发着呆。他从没有想过要和别人说这些。他对于这个世界总是有种游离感。他曾经向父母寻求帮助，向朋友寻求支持。但最终的结果是他们反而更加让他失望。这具特别身体让他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归属感，像是一直轻飘飘浮在空中。

    郁致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，却听见有人敲响的浴室门。“你快点，我想上厕所了。”外面是韶醇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我卧室不是还有个浴室吗。”郁致回他。

    可是韶醇很坚持：“我就喜欢在这里上厕所。”

    郁致只得关掉水，围上浴巾，然后让他进来。

    进来之后韶醇先是凑近郁致看了一眼，然后才走过去上厕所。“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偷偷哭呢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郁致看着韶醇背对着他，没忍住抬腿踢了他屁股一脚。

    韶醇被这一脚踢得往前倾了一下，然后他不满地说：“干嘛啊，都尿外面了。”

    “韶醇。”郁致叫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