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沅九露出个怯怯的表情来问他是何人的样子,多年后也经常出现在朱温万的梦里,多数时候朱温万心里头像是让人用滚烫的热油泼了,起了水泡似的痛着,熬着,一遍遍的奋力又耐心说着自己的名字。有时候梦醒时分,竟然还从眼边儿摸到了些shi漉漉的泪,黏在手里久久不肯消散。
似乎是那日她要是记住了他的名字,也许后来她就不会让人轻易骗了去,之后又从他怀里像阵清风一样飘走了。
但是更多时候他会梦见那个溺水的夜晚,他昏昏沉沉的置身一片黑暗之中,而那个从一片漆黑中闪闪发亮游过来的沅九不止是救了他的命,也同时一头撞进了他的心里头再也没离开了。
自从那日成亲时出了那么一档子要命的差错后,他就只身从朱府里搬出来了,将新婚的美娇娘和那些母亲指给他的莺莺燕燕全都留在朱府了。
朱氏毫无办法,但也再也没有用自己的性命来做过威胁,也许就是被偏爱的时候总是有恃无恐的关系。
那之后他越发攻于政事,忙的前心贴后背,甚至几个月份里都无眠无休的。一来是根本睡不着哦,二来是只要一停下来全身就透心凉似的发冷,魔怔。人也很快的消瘦下来,甚至每次同僚吃饭喝酒之时,都会多给他夹些菜肴,生怕他一下子累倒了。
倒是赚了一个尽职尽忠的名号。
他人也不是没有偷偷的在沐王府后门徘徊过,但是万般没有脸面再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的要人了。他当日是何等言之确确的在柳烈面前讲要护她周全,又是何等辜负了她的期望和天真。所有做过的决定,都像是荆棘缠身般的把他生生裹住。
尤其是看到沅九在柳烈身旁行着,主动将手塞到对方袖子里去取暖,又被柳烈装点的一身白狐皮毛,一张圆润的笑脸被毛茸茸的皮草围着,艳丽可爱,分明不像是跟着他时因为丧母而Jing神恍惚可可怜怜的模样。
那之后就放弃了,心如死灰般的。
横竖他就只能害了她,伤了她,因为家门负了她。
日子又过了小半年,他在仕途上倒是尤其坦荡,也不知道是不是柳烈在背后偷偷补偿的缘故,也从扬州离开到了长安做官。圣上封的新院子气派非凡,还亲自将他和张如意那恶妇的婚事解了,听闻他不愿意再娶妻,也只是淡淡的吐露了沐王近日要大婚的事儿。
他那日本来是心如止水的赴宴,见到沅九顶着十里红妆一步步朝着柳烈走过去的样子,惊得一颗心又七上八下的晃荡起来。
沅九已经不是那个他熟悉的娇憨可人的沅九了,一颦一笑都透着一股子他日初见的小脾气和机灵劲儿。他越过叫号拥挤的人群回过头诧异看了一眼柳烈,那被称作沐王爷的男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欢喜劲儿,冰雪一样的脸,倒是染上几分红晕,像是餍足的狐狸,只冲着他得意的挑了挑眉毛。
有些东西,在两个男人的对视见不言而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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