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便出言提点,“就是他赢了那劳什子比试之后。”
陆潜不解:他该是没做过什么会惹沈雁回伤心的事才对,反倒是沈雁回……
“你可知道他为了赢那比试,私下里苦练了多久?你又知不知道,他拼了命也要得那第一是为了什么?”九垣长叹,“他自小长在那样的家里,到了这中镇山又被人轻视,赢那比试无非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比旁的人差。可他得了这第一,兴高采烈跑去找你,却偏偏赶上你在与你师父在屋里说话!”
陆潜一震,记起那天细节来。
师父本不肯收沈雁回,说他“小小年纪心思太重,并非修道良材,难有大作为”。
当时他是如何回的话?
“师父身边已经收了那么多良材,现在只当收个伶俐的,陪着解闷逗趣吧。”
解闷逗趣。
陆潜哑然,半晌才找回声音:“他听到了?”
九垣点头。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——那时候只顾着劝师父收人,我……”陆潜想要解释,中途却颓然停下。
现在才去解释,早就无甚意义,何况该听他解释的人,现下也不在这屋中。
他神色黯淡,九垣神情也不好看。
这些事陆潜不知,他一直在旁边看着,却是被那个倔强又要强的小道士哭得心都要化了。
“在丹房第一次听你自报家门的时候,我是真想揍你的。”说到这里,九垣苦笑起来,“只是那时候,我自己也做得太错,比起你来,倒是我更该被人打上一顿。”
他笑得太过艰涩,陆潜便是想追问,看到九垣惨笑,也再问不下去。
烛火一跳,映得墙上影子乱颤。
蜡烛已是烧了一半有余,斑驳的烛泪堆在烛台,只剩冷寂。
九垣看了眼屋外天色,站起身来:“离天明还早,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。”
九垣要走,陆潜却还有件重要的事问他。
陆潜带小饕下山,一路奔波,涉险受伤,所为的都只是这一件事。
“九垣,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让小饕不至发狂?”
九垣顿住脚步,却不回头。
“明日,”他说,“等明日沈雁回来探望你时,我再告诉你吧。”
陆潜睁开眼时,被那透窗照进的日光迷了眼,晃了神,一时只觉轻飘飘落不到实处,连生死都分辨不出。
有人逆着那光把手探在他眼前摇动,然后大声叫嚷,震得陆潜头疼。
许多人影在他面前晃过,发出些或高或低的杂音。陆潜困倦地看了一阵,便又合眼睡去。
再醒来时,已是入夜,昏黄烛火点在桌上。陆潜盯着那火光看了良久,才真正清醒过来。
屋里陈设简陋,隐约浸有药香,陆潜略一思量,便认出自己正躺在求苦园的寮房。白日里掠过的那些人影现在都不在他床边,房内空荡荡只有他一人。陆潜想要起身,一动左臂,却是疼得几乎又要昏厥。
他歪在床上强自忍耐,昏迷前发生的事一桩一桩渐渐记起:他被九垣打伤,和小饕一道被困在山洞。小饕压抑不住吞食本性,又不肯伤他,竟然狠心自残。为阻止小饕自食,他便使了手段逼小饕对他下口……
现在他躺在药园,小饕却是在何处?
陆潜一惊,挣扎着便要下地去寻。
一阵慌乱脚步自门边直冲过来。
陆潜眼中进了冷汗,蜇痛得视线模糊,辨不出人来。
那人身量不矮,气力也大。他不说话,只是制住陆潜双臂,小心翼翼把人又塞回床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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