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孟青不会如此,想了想,才说:“骆姑娘,你想多了。我虽然来上海的日子短,将来却是要常住的。我同他借款,只是临时周转不及,所以才有此一举罢了。骆姑娘有所不知,我在南京的纱厂抵押给了银行,如今还在办手续,要过些日子才能放款给我。你尽管放心好了,过阵儿生意有了起色,还要给他分红的,难道我还会诳他么?”
骆红花哦了一声,似乎并不动心,笑了笑,道,“三爷,既然如此,那我就实话同你说吧。他的钱都在我这里。我呢,我都拿去放印子钱了,手里是一块大洋也没有的。这两日他突然着急要收回,我哪里去给他筹钱的?就是我说利钱也不要了,还情愿倒赔些,那一时片刻也是收不回来的,对不对?从来没有这个道理的。”又说:“三爷,您这话可千万别同他讲。他呀,他这个人,就是块石头,死脑筋,你知道的。这个钱呀,我不赚,难道就没有别人去赚么?”
傅玉声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,孟青怕是不知道她借了钱去收利钱,她如今不好同孟青说实话,所以才来找他。
便笑了笑,说道:“骆姑娘,你放心好了。这笔钱呢,能有的话最好,没有的话,我多找几个朋友,也能撑得过去。既然你这样讲,我就同孟老板说,款子我已经筹到了,不必再劳烦他费心,你看这样可好?”
骆红花这才仿佛松了口气,叹道,“那就难为三爷了。”又说,“三爷,过些日子等钱收回来了,你若是还要用,便来找我。”
他心里明白,这笔钱怕是借不成了,便说:“好,那就一言为定。”却又笑着说道:“这也不是什么大事,骆姑娘电话里讲讲就好,怎么还特意过来一趟?”
骆红花说:“这样的事,还是当面讲得好。万一三爷以为我贪了孟老板的钱,那我可是跳了黄浦江也说不清了。”终于还是不放心,又嘱咐道:“三爷,千万不要同孟老板讲我放印子钱。”
傅玉声好笑起来,连忙道:“我同他说这个做什么呢?”又一本正经的说道,“若要我说,他的钱放在你那里,你去做什么,他也不该管。”
骆红花听了便笑,说,“三爷还不知他么?他这个人,自己练武不吃烟,也不许我吃烟。我当年退学,跑去赌场里做摇缸女,他提起来就皱眉,不就是看不惯吗?就连我交朋友他也看不惯……”她顿了一下,把未出口的话都咽了下去,“总之呀,我做什么他都是看不惯的。若是被他知道了我去放印子钱,”骆红花眼波流转,落在他的身上,笑yinyin的说:“只怕要逼我剃头去做尼姑,天天念经啦。”
两人又说了一阵儿闲话,骆红花便要告辞,傅玉声也不留她,同她说了中午要请孟青的,骆红花看了他一眼,似笑非笑的说,“三爷,看你们两个要好的,真是叫人嫉妒。三爷您做什么都是好的,三爷即便是风流了些,却也是好的。他倒没有一丁点儿看不惯三爷呢。我倒宁愿我也是个男子,交朋友便不是过错了。若是我也有一个这样为我着想的兄弟,为我跑前跑后,什么都替我想到,哪里还要什么妻子呢?”
傅玉声原本就有些心虚,又听她这样说,总觉得她是意有所指,便笑着说道:“这哪里能够一样的,譬如说我,就算是有了生死之交,却也要朵解语花陪在身边才好呢。”
两人说笑着一路走了出去。傅玉声替她拦了辆黄包车,目送她远去,这才要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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