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7.丑小鸭(1)弃子
朋友,我想给你讲个故事,可能会颠覆你的固有认知,你准备好了吗?
二战的炮火涤荡了挪威,纳粹德国的“生命之泉计划(.)”在被占领国挪威落地。
其目标,是应对德国不断下降的出生率,并实践纳粹的“种族优生学”,在被占领国强行征召数以百万计的当地妇女,强迫她们与纳粹德国的军官发生性关系,生育纯种的“雅利安婴儿”,作为将来“纳粹铁军”的新生后备力量。
为了保证这些婴儿的纯种性,当时征召妇女时,只有一个要求,就是她们必须是“金发碧眼”的纯种雅利安人。
纳粹在占领国建立了不计其数的“生育农场”,炮制了1.2亿强壮的“雅利安后代”。如果生出来的“雅利安婴儿”带有某些残疾或缺陷,那么按照政策,“生育农场”中的护士会毫不犹豫地将婴儿毒死或饿死。
在二战后的挪威,许多具有一半“纳粹血统”的“雅利安儿童”,都被认为是“魔鬼的私生子”、“和恶魔交媾所生下杂种”,一辈子都被贴上了耻辱的标签。
【迪弗瑞的视角】
第一眼见到雪莱兹的时候,我觉得他美得就像一个天使。金发,碧眼,怯怯地望着我的眼神里,闪烁着犹如被拎起耳朵的小兔子那般的惊恐。
我慢慢地走近他,悄悄地问他:“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他缩着脖子,仿佛吓了一大跳,弹开身子向后退去,嘴里“咿咿啊啊”的,听不清在说些什么,但那抗拒的意思,非常明显了。
“迪弗瑞先生,求求您!看在上帝的份上,行行好吧,发发您的慈悲,收留这个孩子吧!”拉着我的手,向我苦苦哀求的,是老护士凯西,“我以前在纳粹的‘生育农场’工作过的事情在我们小镇里曝光了!现在,仿佛全世界的记者都拿着枪长短炮,对准了这个可怜的孩子”说着,凯西转过头去,怜惜地一遍遍抚摸着雪莱兹柔软的金发,眼里噙着心疼的泪水。
凯西女士是我的私人护士。她虽然徐娘半老,但在照料我时,总是耐心而又细致。所以我拒绝了那些总是试图对我示好的、年轻女护士们的热情——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抱定的单身主义在作祟吧,总之,我选择了让凯西,陪伴了我的“健康身体”很多年。
哦,忘了自我介绍了。我叫做迪弗瑞,在德莫镇的郊外经营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园。不敢说有多富有吧,但在我们这个地方,还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“社会慈善家”。当然,那都是其他人的抬爱,送我的“美称”,而我自己觉得,我只是践行了上帝的教诲。
凯西差不多每周会来庄园给我检查一次,确定我身体的各项体征依旧正常,顺便与我聊聊她的近况。过去,我只知道她收养了一个义子,但是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,她从不肯多说一句。所以今天,是我与雪莱兹第一次见面的日子。
“可是”我为难道,“雪莱兹他好像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啊。”
“不会的!不会的!”凯西急急向我保证道。
随后,她转身拉起雪莱兹白皙而瘦削的手,用坚定的不容置喙的语气说:“雪莱兹,从今天起,你必须在迪弗瑞先生的庄园里工作。只有迪弗瑞先生可以保护你!”
48.丑小鸭(2)畸形
其实在凯西携带着她的义子投奔我之前,我就已经知道那孩子的名字叫做雪莱兹。我之所以问他,是想要亲耳听他说一次,想听听他的声音,是否如他的外表一样美。
但是那孩子,却不能发出我想象中、如夜莺歌唱那般的声音。事实上别说是歌唱,他连如常人般讲话都很困难。
凯西告诉我,他患有先天性声带畸形,不符合一个健康、强壮的完美“雅利安后代”的标准,原本按照“生育农场”的规矩,他应该在一出生时,就被当时还是年轻护士的凯西毒死或者饿死的。
但是凯西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人,她被征召到“生育农场”去工作也是迫不得已,在被纳粹的铁蹄踩碎的挪威国土上,又岂容一个被占领国的妇女说一个“不”字?
但凯西还是设法留下了小雪莱兹的性命。当然连这个名字都是凯西给他取的,借用了她喜欢的一首情诗里,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。
当时她看着自己怀中,抱着的那个出生才几个月的婴孩,小脸粉白嘟嘟,眼睛犹如碧色宝石,伸着软软的小手小脚,不安分地动来动去,仿佛把她当成了妈妈一般,向她撒娇求怜。
她的心在颤抖,手也是。这样仿佛挥动着天使的羽翼,降生到人间来的小生命,她又怎么能狠下心将他扼杀在襁褓之中呢?
当时被强行征召的挪威妇女们,都是匿名的,生下的孩子也是由护士统一抱走混养,根本不知道谁是谁生的。所以雪莱兹没有妈妈,但是谎称去掩埋婴孩的尸体、偷偷将他带出了纳粹的魔鬼生育营、养在自己家中的凯西,从那时起就成了雪莱兹的妈妈。
雪莱兹原本还是会说一些话的,只是说不清楚。但是他很小的时候,就察觉到了自己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。
“你们听听他说话,就像被割了舌头的狗在呜咽,连叫唤都叫不清楚,难听死了哈哈哈!”
雪莱兹虽然口齿不利索,但听力是没问题的。这刺耳的话戳入了他的耳道里,同时也刺入了正好来接雪莱兹回家的凯西心里。
在被镇上的其他孩子这样狠狠地嘲笑过一次之后,雪莱兹就再也不愿意试着多开口与人交流了。连同凯西说话,他都是尽量用眼神,不行就比着手势,能避免开口就绝不张嘴。不管凯西如何耐心地哄他、鼓励他,他都只是摇摇头,用可怜巴巴的眼神,求凯西不要再逼他了。
到后来凯西也放弃了。所以雪莱兹的语言能力越来越退化,急了的时候只能“咿咿啊啊”地叫。倒是凯西,渐渐地,与那孩子培养出了一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,能从他的一个蹙眉之中,看出他今天又在学校里受了委屈。
这些都是凯西把雪莱兹送来我家“避难”的那天,待我的老管家伊萨克将男孩安顿好之后,凯西坐在我的客厅里头,一边啜饮着樱桃红酒——这是我自家庄园里头的特产,一边流着泪跟我倾吐的。
“迪弗瑞先生,求求您!求求您不要嫌弃这个孩子不能说话。他虽然怕生,看起来不太容易亲近,但他本质上真的是一个极其善良的孩子,他可以帮您做很多事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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