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的日子一直到齐管竹十八岁,他记得那天提早回家。
屋子里很静,只有卧室里传来隐约的喘息声,女人的媚叫。
很恶心。
即使经过多年,齐管竹回想起来,依旧觉得胃里不舒服。
他没有表现的特别愤怒,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,眼睛在屋子里转一圈才迈开步子轻轻敲门。
一瞬间四周都静了,死寂,只有窗外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。
艳阳天里有人冒着冷汗。
齐管竹等的不耐烦,“开门。”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,他去厨房拿了刀,直接砍断把手,门自己开了。
屋子里满载肮脏的情欲,女人凌乱发丝下红肿的眼,还有男人畏畏缩缩佝偻的身子,床上两个人已经穿好衣服。
齐管竹看到良辉的那一刻还是很震惊,一切猜测都有了实质证明,以前它看不透又摸不到,只是隐隐约约的闪现,现在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了,原来他还是会恨,恨母亲的贪婪,恨她风情的眼,恨她到了现在还是克制不住欲望的动物,但不恨她生下齐莠。
齐莠长得一点也不像良辉,他继承了蒋璐的太多优点却又是干净的少年模样,轮廓柔和、眉眼分明,和良辉唯一相像的地方大概就是怯懦柔软的性格。
蒋璐看到儿子手里拿着一把卷了刃的刀,边摇头边说:“管竹,妈妈”
齐管竹走近了一步,床上两个人都吓得一哆嗦。
“他不该捆住你。”齐管竹出声,眼眸垂下,“他根本绑不住你,到头来自己先死了。”
女人惊恐的神情映在齐管竹的虹膜上,齐管竹把视线移到准备偷偷溜跑的男人身上。那个胆小怯懦的男人狠狠一抖,和齐莠一点都不像,他的弟弟连害怕都是小心翼翼的,这让齐管竹更加讨厌这个男人。
蒋璐鼓起一点勇气,跪在床铺上,这一刻她不像一个母亲,她被儿子用一种淡漠又冷酷的眼神打量,灵魂都跟着颤抖,卑微至极,“管竹,我求求你别告诉你弟弟。”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认错,不是道歉,而是求着齐管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齐莠。
余光里看到良辉悄然挪出房间,齐管竹想都没想,卷刃的刀悬空横在男人的脖颈,一瞬间女人慌乱的喊声和男人猪嚎般的叫嚷一齐响起。
蒋璐跌撞着扑过来,碰到齐管竹的手臂,他身子一滑,刀子钝得一面堪堪划过男人的脖子,留下一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痕迹。
一切像一场闹剧,蒋璐脱力跪倒在冰冷的地板,良辉连滚带爬地跑了。他和蒋璐之间没有爱情可言,仅是愉悦肮脏的欲望把两个人强凑在一块。以前是现在也是。
一时间齐管竹也极其无语。
“我没想要杀他,你干嘛推我?就那么想他死?”
蒋璐的眼泪流出,这一刻她倒是完全忘了恐惧,“别告诉你弟弟好不好?”
齐管竹顿了顿。
母亲还在哭泣,还跪着求他,说你不是最喜欢弟弟吗,为了弟弟,你不能告诉任何人。
他该愤怒、难过或者失落,他是被彻底遗弃的那一个,是混杂着肮脏血ye不知为何而生的怪物。
可齐管竹很平静的回答:“好,我不跟他说。”
那天傍晚,弟弟回家,蒋璐心惊胆战的观察齐管竹的一举一动,十八岁的少年,若无其事地跟弟弟讲话,偶尔瞟过来的眼神漠然,仿佛不明白她在不放心什么,他说到就会做到。
蒋璐以为他只是单纯撞见自己和一个男人上床,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出轨。事情过了没几天,在一个清晨,齐管竹早早起床,她背对着大儿子向他保证:“妈以后不会了。”
齐管竹怒极反笑,不知道蒋璐在和他说些什么屁话,“那之前的怎么算?”
蒋璐吓得铲子都掉了,仓皇回过头,面对大儿子,“你知道?”
齐管竹没说话。
蒋璐惊骇地瞪大眼睛,“你知道你弟弟”
“知道。”齐管竹打断她。
那为什么还要保守秘密?蒋璐不敢问,她害怕齐管竹立刻转身告诉齐莠真相,她已经在大儿子面前抬不起头,不能再失去小儿子。
正好这时齐莠打开房门走过来,蒋璐立刻背过身,掩住脸控制不住地呜呜哭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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