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子宁第二天用完早膳之后,便说自己要提前回宫了。
齐夫人在昨天深夜里才回来,本来她的身子已经十分疲惫,可听说落子宁要提前回去,她便不顾满身的倦意,挣扎着起来陪她一起用早膳。
落子宁的眼睛已经提前取了些冰块敷了敷,所以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很红肿,但她的脸色却更加憔悴了不少。
“宁儿,真的不再留一会儿了吗。”齐夫人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吃着饭,还是忍不住劝到。
“嗯。姨娘,昨晚宁儿梦到母妃了。”落子宁强撑着笑了笑,把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:“母妃说她一个人害怕而且宁儿现在还在守丧,所以宁儿想早点回去陪陪她”
说着说着,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,头也慢慢低了下去。
虽然撒谎拿母妃来当挡箭牌,她的心里还是十分难受的,可不管用什么说辞,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抓紧离开这里。
想到这里,她闭了闭眼睛。
齐夫人听后,也不好再勉强什么,她只能心疼的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,慢慢说道:“乖孩子,如果你在宫里觉得无聊,随时叫人传信给姨娘,姨娘好接你出来散散心,知道吗。”
“嗯。”落子宁乖巧的点了点头。
就在这时,全程沉默寡言的齐亲王把手里的碗筷有些重重的放下,齐夫人不满的看了一眼他,还没等她开口说话,他便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,走掉了。
落子宁看着他的背影,瘪了瘪嘴,心里变得更加的难受。
她本以为来到了齐府,就可以暂时放松些了。因为这里不仅气氛没有深宫中那么沉闷,而且还有从小就对她呵护有加的竹马哥哥,也有对她很好很好的齐姨娘,还有虽然总是绷着脸,但对她也不错的皇叔。
可不想,所有事情似乎都偏离了她原先的认识。
现在看来,除了没怎么变的齐姨娘以外,竹马哥哥有了以后的妻,再也不宠着她惯着她,而是刻意强调跟她保持距离;就连从小她的齐亲王,似乎也是不怎么喜欢她的样子。
而且这个家里,又多了一个陌生人,一个和他们以后拥有很长时间的亲密关系的人。
说她矫情也好,闹脾气也好。
齐程柯昨天给苏念念亲自夹南瓜糕的画面,总是在她的脑子里循环着,一遍一遍,连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清楚!
毕竟是原先被他宠过的女孩子,怎么能再容忍他去宠别人。
可即使她嫉妒的不行,难过的发狂,但还是没有一点办法。
昨晚,她已经折尽了作为一个女子的颜面。
原先她是恃宠而骄,可以无限的撒娇耍赖,因为都会有人照单全收。但现在任凭她怎么瞎蹦哒,那个人再也不会看她、由着她、惯着她了。
长长的睫毛颤了颤,落子宁抿了抿小嘴。
真难过啊,她最后的样子,在他的眼里看来一定是丑死了。
她真的不想那么丑
喉咙里再度哽咽了起来,虽然只是十分细微的一声,而且随着她埋头大口大口噎饭的动作给掩盖了,但一直悄悄盯着她的齐程柯,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。
他昨晚从落子宁跑出去之后,就一直没有睡着。躺在床上心里五味陈杂,翻来覆去了半天,他最终还是起了身。
出了门后,他提着气几下来到落子宁的卧房外面,翻上屋顶悄悄揭开了一片瓦,待看到她蜷缩着身子,平安无事的躺在床榻上时,才松了口气。
屋内传来低低的哭声,齐程柯在她的屋顶上坐了一整宿,听她抽泣了一晚。
等到快黎明的时候,屋内的抽泣声才渐渐缓和了下来。等屋内的抽泣声彻底消失的时候,齐程柯知道,她哭累了,现在睡得正熟。
把瓦片悄悄放回去,他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红日的轮廓,沉重的叹了一口气,喃喃道:
“宁儿,你要幸福。”
一定要啊
他咬紧了牙,眼眶酸涩不已。
她在被自己拒绝之后,跑出门前看向自己的那一眼,已经被深深的刻进他的脑海。
这个小丫头的脾气是怎么样的,他可以说是最了解的人了,但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,让他每次想起来的时候,总是担心她会不会要做什么其他伤害自己的事情。
她明明才刚经历了丧母,现在他又给她的伤口上撒盐!
齐程柯想到这里,挫败的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左腿,仰头呵出一口白雾。
但是不管怎么说,这段日子让长奉之盯紧点她,总是没错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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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子宁告别了众人,再度上了马车。
随着车夫的一声清脆的鞭声,马车再次颠颠簸簸的走了起来。
落子宁倚在车内的壁上,眼神空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样。
随着马车一点一点驶向宫门,她的目光却又渐渐坚定了起来,在守宫门的侍卫让马车停下来进行例行检查时,她抬起手,掀起了帘子,看着外面那厚厚高高的宫墙,轻轻抿了抿唇。
,
过了守丧的头些日子之后,落子宁被过继到了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妃子下面当女儿。
这个妃子是最早陪伴在皇帝落昊身边那批妃子中的其中一个,烟妃。同时,她也是那批妃子中,唯一一个活到现在的。
可她不仅因为年纪问题,容颜变得苍老可怖;而且许是被冷落久了,她的脾气也变得十分古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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